你生命中重要的人，往往缺少沟通和陪伴。尤其是我这样带着乡愁的新杭州人。这十年里的后八年，我每年只回瑞安老家两三趟，见母亲不过三四十面。

唯一日常联络的，是电话，我们每周通话一次，说上一两分钟，或十几、二十分钟。

大多数时候，是我们兄弟每周五晚打电话回去。就是这几句话：今天的天气怎么样，双休日休息吧，忙不忙，家里都好吧，阿锦打过电话吗。

母亲曾说过，因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方便，所以就等我的电话。“中午呢，怕你们午休，晚上怕你在路上，上班有事情，早上没那么早。”

我估算了一下，父母、尤其母亲，几乎是盼望着我们的电话，每周累计数十次想要和我们说话，可是忍住了。这样的母亲，令我感动，难过。

她向邻居标榜自家两个儿子每周都打电话回去，偶尔向父亲埋怨为什么把两个孩子读那么多书送那么远，一年见不到几次。

昨晚九点多，母亲打电话来，我正准备写“母亲的电话”。可是我没有耐心，最近不开心，当时又有事-有情绪，母亲是临睡前温暖地问候我妻儿身体恢复情况。我的表达一定是有问题的，一分钟多就挂了电话，打另两通不喜欢的工作电话。

我忙了几年，忘了从哪里来，要到哪里去。就像《围城》序里的那个从一串葡萄里最坏的那颗开吃的人。

母亲内心是敏感、要强的，这点也遗传了给我。我们打电话的时段、时长、仪式，基本取决于通话氛围和我的状态。

从容的时候，可以听母亲说半小时，她还会让父亲也来说上几分钟，有时候只有一两分钟，这是仪式和形式的区别呀。

母亲也有依赖，爱美，节俭，体谅。两年前给她买的诺基亚手机，是粉红色的，很喜欢。

我们也像大多数传统的中国母子，向来不善表达情感和爱。有一次，2010年深秋下午，我陪她去城西找我哥。逛附近商场，她走电扶梯时茫然，我牵了她的手。后来出来过马路，再走了五六分钟，她一直紧握着我的手。我不习惯，但喜悦、惶恐：那是我长大后和母亲第一次牵手！

那是我的左手，后来只用它给母亲打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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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前，父母和我在温州中山公园留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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